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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 跛脚 (第2/2页)
br> 不是乌云密布,是身前阻了身型高大的人。 那宽阔的影子压迫力十足,骇得螳螂精大气都不敢出。 矮瘦的竹竿少年脖子一伸,咽了口唾沫。 僵硬的脑袋缓缓往上抬,抬到下巴高高仰起,才能看到身前人帽檐下的一双眼睛。 明锐的双眸被横斜的浓眉压得很低。 掩在草帽的阴影里,闪烁出一道剐人的光痕。 一路延至侧颈的暗红胎记此时就像鬼焰灼烧,烧化了人皮好似就要烧出个魑魅魍魉来。 再看那宽阔的肩膀肌rou起伏,一条粗壮的胳膊比两条螳螂腿都要粗上些许。 如此壮实而健硕的男人,即便站在那一动不动都足以让螳螂精一样的半大少年打起冷战,连牙关都颤得发麻。 这时。 男人侧过首,隔着栅栏朝安山望去: “讨个水喝。” 他的声音很低,牵着人耳朵都在震。 极具威慑力的同时让人莫名觉得很好听。 好听? 安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。 人人都叫他“煞面怪”,怕他的惧他的嫌他的厌他的,几分是因为他脸上的胎记,几分是因为他葬人的身份,几分是因为他牛高马大的身型,几分是因为他冰冷凉薄的性子。 他从来寡脸,不见喜怒哀乐。 村里边老汉婶婆聊说时都说他和死人打交道,所以长了张死人脸。 阴得很。 但安山知道。 他是个好人。 听见他来讨水喝,安山点了点头。 随即瘸着步子就往屋里走。 此地不宜久留,螳螂精要溜。 刚转过身还没迈步,一个重力揪在他的后领口,就像提小鸡崽一样一把将他提了起来。 还没来得及挣扎。 提力转变为推力,让他狠狠往地上一砸,活活摔了个脸朝地。 螳螂精满脸泥巴鼻血直流,疼得龇牙咧嘴。 他撑着手肘想起身,一个逼上来的巨大阴影瞬间让他汗毛立起。 身后的男人一脚碾在他的肩膀上,又生生将他摁回了地面。 “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嘴巴贱,我就把你丢进焚尸炉里。” 寒意直冲天灵盖,螳螂精抖成了筛糠。 只觉肩膀上的力度一松,他就立马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离开了这里。 安山端着水杯走来。 她隔着栅栏,将水递向外头的男人。 低垂的脑袋埋得很深,握着水杯的手显得局促不安。 当宽大的手伸来时,她悄悄然瞥了一眼。 作农的男人手上都是泥,泥巴尘土刻进了掌纹里,连指甲缝隙里都是灰黑一片。 但眼前的男人不同,他的手特别干净。 粗糙的大手纹理清晰指节突出,手背上的筋脉一路延到了小臂。 他的手上寻不出陈旧的污痕,指甲修剪得很短,打磨得非常平滑。 这是葬人的习性? 安山猜想。 塑料水杯很短。 二人的指无可避免地碰触在一起。 也仅仅是一瞬。 安山的手迅速收了回去。 咕咚,咕咚。 吞水声在耳边响起。 安山不敢抬头。 因为行动不便,她很少出门与人交谈。 她在内心组织着语言,她想对他表达她的感激。 感激他为阿公送福,感激他没有收她的钱。 还没等她编排好言出的顺序,男人已将空杯塞回了她手里。 当她再度抬起头时。 只剩下一阵过处的微风,与男人越走越远的背影。 他向她讨了口水喝。 连个谢字都没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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