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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青山疗养院(一) (第3/3页)
。”他挽了挽袖口,“叫我宋延运就好。” “噢。”魏书蔓点点头,看他黑色袖口折叠一小截露出的青筋明显的手腕,肤色偏白,上面缠了一条棕黑色的手串。 她好奇:“这是檀木串吗?” 宋延运:“算是吧,确切说是沉香,檀香串是用檀木的木芯做成的,沉香是沉积的树脂。” “那这个呢,是檀木吧?我在巷口捡到的。”魏书蔓从包里翻出刚才捡来的珠子递给他。 只不过是一颗无聊的珠子而已,刚好她这个人对某些世俗意义上无聊的事物感兴趣。 宋延运看一眼,有点惊讶地接过:“绿檀。”还是他掉的那颗。 他捏着那颗木珠,轻放回她手掌心:“品质很好,只串了一颗,可能对失主来说有特别意义吧。” 檀香好似一缕可视的烟雾,缭绕而上,魏书蔓托着珠子看了半晌。 回到酒店她就在社交平台发了一则动态,意请绿檀的失主联系她。 东奔西跑大半天,她洗完澡就瘫靠在床,电视里,她的同事正在屏幕上播报本市新闻:“十月十三日是青山幼儿园诱拐案追诉期的最后一天,嫌疑人或将就此摆脱法律约束……有关人士指出……追诉期是针对未被发现的犯罪,对于已经发现的犯罪以及逃避侦察或审判的,不受追诉期的限制……” 没听几句魏书蔓倒头就睡过去了,心底还在想,自己平时的播报也这么催眠吗? 结果这一觉睡得诡谲怪诞,并由此让她大倒其霉。 梦里有座偏僻的山,周围鸟都不拉屎,鬼都没处打人。 狭窄的单行道被一扇锈迹斑驳的大铁门生生截断,褐色的铁锈已然发黑,黑屑被刀子似的阴风一刮,簌簌剥离下来。 铁门内,门卫室的外墙上,刷有几个残缺的大字,写着“青山疗养院”。 凌晨两点,大楼内的灯都灭了,只有楼下四盏短路的路灯还在亮一会儿、熄一会儿地喘气。 楼高八层,每一层的白墙皮上剜了一排六个窗户。 窗玻璃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黑,窗子像吞人的深渊巨口。 主楼后方有一栋两层的平房,平房之后搭了个齐房檐高的铁棚顶。 铁棚之下,两个残毁的臭气熏天的化粪池之间,在那杂草掩映的废弃下水道里,一卷铁皮包裹着一具童尸。 他穿着失踪时的红色毛衣、棕色布裤。起先,肌rou和皮肤还没有凹陷,眼睑的张力消失了,眼皮半耷着,瞳孔散大。 夜晚很静,山风从顶上吹到这里,吹到他后脖颈上,血液在那一片聚集,显现出红紫色的斑块。 月光漫长,淹没大地,光流到这里被深蓝色的铁皮阻断,寒冷的铁片把他冻得越来越僵硬。 月光漫长。 偶尔响起几声虫鸣,大多时间这里是沉寂的。 突然,前方的大楼里,一个老头装一胃的肿瘤走到窗户边,朝楼下吐了口痰。 他看到月光下的蓝铁皮顶像浮光跃动的海平面。 又沉寂下去了,只有腐胺挥发的声音、内脏菌群迅速繁殖的声音、腐败气泡迸裂的声音…… 柳城的冬天干燥少雨,霉变的巨人观撑满了卷成一圈的铁皮,巨量蛆蝇啃食露出污绿色腐rou下的白骨。 魏书蔓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。 但鬼压床,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。 她仿佛是亲身策导这一场毫无人性的暴行的人。 大哭到喘不过气,却不能动弹,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一具发黑的骨架。 不对,魏书蔓幡然醒悟,自己不是作案人的视角。 她更像是一个举着摄影机蹲在下水道口记录的人。 汗和泪如雨下,察觉到什么,她猛然抬头,真正的凶手挥一把铁锹迎面向她劈来。 “呼——呼……”她大汗淋漓地惊醒,上气不接下气,汗水和泪水将枕面打湿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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